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徐太医诊了一回,说道:“只是皮肉伤,但是虚弱,尤其是洛公主,身体本来就娇弱,需要静养几个月,方可无虞。”
羊河称谢,洛公主突然喊道:“徐绥,徐大人。”
徐太医连忙走到窗前,弯腰说:“下官在,请公主吩咐。”
洛公主说:“你刚才与芸儿眉来眼去,当我是瞎的吗?这婢女,今日就赐给了你,但有言在先,你可不能负了她,否则我饶不了你。”
羊河连忙讨好说:“我也饶不了你。”
徐绥喜难自胜,跪地说:“谢洛公主赏赐。羊五公子力破千军,人尽皆知,我又怎敢对她不好?下官今日立誓,毕生只求一妻,誓不纳妾。此后与芸儿姑娘共奉公主为主,请公主和侯爷放心。”
芸儿却害羞了,说道:“公主,您不要芸儿了吗?”
洛公主说:“我早已把你视同亲姐,你早晚要嫁人不是?徐大人一表人才,温尔儒雅,又会疼人,还辱没了你?说实话,我真的好羡慕你们······”
羊河黯然,转身出屋去了,站在庭前发呆。
徐太医叹了口气,说道:“下官遭受萧氏通缉,不克久留建康,这就趁夜告退。芸儿,你留下来照顾公主,等公主身体好了,侯爷会带你们出城与我们会合。”
芸儿虽然不舍,但只是说:“徐大人保重。”
桑锲儿已经在灶下烧了汤水,说道:“芸儿姑娘,先与公主沐浴更衣罢。”
羊河去送徐太医,徐太医说:“好生疼惜,公主终究是念情的。”
羊河几次要去嘘寒问暖,都被芸儿挡了出来,说道:“公主无颜再见你,请公子自重。”
羊河无奈,只好殷勤置办饮食,累月见不得公主一面。
再说江州城内,陈霸先听说宇文黑泰篡逆事成,遣使者责怪说:“昔日结盟,共举大事;今宇文柱国得登九五,欲弃信乎?若过河拆桥,陈某当麾兵死战。”
宇文黑泰刚刚篡逆,人心不稳,国内反对势力还没有清剿干净;再加上高澄被仆人刺杀了,高洋登基,不认高澄缔结的盟约,趁着宇文黑泰忙于内乱,趁火打劫,来攻魏国;宇文黑泰外忧内患,不敢再度兴兵与陈霸先开战,连忙令使者回复道:“朕已画谋,按计行事。”
王生听说江州被宇文黑泰劫掠之事,严令修整兵马,正欲起兵为绍皇报仇。先以左丞相的印信,召陈霸先入建康,说道:“如今元皇身死,可择建康之王裔,继大统,安天下,再作良图。”
陈霸先说:“郯王之子曲侯,可践大宝。当此多事之秋,王兄可辅佐于建康,以握中枢,防暴魏侵犯;弟自带甲于外,防御齐国之师。”王生然之,以曲侯为帝,令司礼监定吉日,半月之后,行登基典礼。
高洋攻了魏国数日,宇文黑泰确实厉害,守的滴水不漏,没占着什么便宜,悻悻班师。想道:元皇死了,何不伐梁?
于是,再度起兵犯境,攻打梁国。王生对陈霸先说:“陈兄且去御敌,大典之事,弟自可张罗操办。”陈霸先道:“全凭王兄周全,军务紧急,弟即刻动身。”
陈霸先与齐军鏖战于秦郡,彼此耗损,对峙相望。高洋听说战事不利,大起国内兵将,亲自率队做二路前来,王生担忧陈霸先不敌,派使者见高洋说:“高洋何故,犯我城池?昔日庐王之死,是因为越境兴兵,死有余辜。”
高洋说:“庐王恃勇,私自兴战,朕实不知。此番出兵,并非为报庐王之仇,实愿效秦穆公还晋文公事,要扶萧氏登基。”
说完后,唤出一人,使者认得是贞侯,之前贞侯萧渊明因为侯景出卖,投降齐国,成了俘虏,高澄待他不薄,已成齐国臣民。
高洋找到贞侯,欲立为梁国之主,附庸其国。
使者归报王生,王生令信使赴陈霸先营中商讨,说:“破江州者暴魏,非齐也。萧氏血裔,皆可立为帝;陈兄若欲强战于齐,暴魏乘机夹击,必危殆也。”
陈霸先见书,叹息道:“我宁可不登九五之位,岂可附庸一国之汉民哉?”于是回书说:“皇储之立,牵系国本,如果屈膝于齐,吾等数百万之汉民,皆作鲜卑之囚也!王兄可举大典,弟肝脑涂地,不作屈膝将军!”
王生感佩陈霸先慷慨,于是就举大典,扶曲侯登基,高洋听说后大怒,加急攻城,陈霸先久战不利,然死战不退。
宇文黑泰听说后,派遣柱国于谨伐梁,王生遣赵秉忠、雷战抵挡于寿阳。又听说陈霸先处境危急,对从属说:“陈霸先,与我情同手足,我宁愿背负万世骂名,也要保他周全。”于是遣使者见高洋,答应泰侯登基的事情,并割让广陵城为作为报酬,谢其护贞侯归国之劳。
高洋大喜,当下撤军二百里,陈霸先不知就里,也撤军至南徐州。查得备细,致信王生,责怪道:“家国事大,王兄擅废立之事,何哉?弟血战于秦郡,未曾辱国,兄何故屈于朝堂乎?”王生回信:“暴魏侵袭,兄且危殆;弟宁被一时之辱,也要保得陈兄以全。如今齐主退兵,望陈兄麾兵入建康拱卫,弟当尽起麾下余部,赴寿阳擒杀宇文氏,以报元皇之仇。”
陈霸先见书,当下允诺,令使者回报。王生就尽遣从属,赴寿阳击魏,陈霸先带领兵马急进,连夜赶至建康,建康守军见陈霸先至,开门放入。陈霸先却大麾兵士,擂鼓围住建康府。
王生大骇,令亲兵、衙役上屋御守,视麾下诸将,唯裨将端木策在侧,下拜嘱托道:“某之家眷,尽在荆州;唯有管家老陌在此,望将军护之周全,赴荆州取吾家小,归义王与吾有旧情,必不为难。”
端木策慨然允诺,王生修书一封,及宗谱图籍,悉数交与老陌。王生独身在外领兵,止有仆从男女五六人,不忍乱兵折辱,令其各收拾细软资财,使老陌备马车,载其与端木策觑便逃脱。
王生自带一队亲兵出府,以三架牛车为先导,车载柴薪,灌之以食油,举火而奔。火牛车开道,众兵士惊恐,退避不及者,践踏角抵而死。王生骑马逐车而去,陈霸先挥兵蚁聚而至。
陈霸先麾下大将刘康号令兵士弯弓,箭起处,王生马被射倒,亲兵都被射杀。王生疾步拾级攀城,立于城头,大骂陈霸先道:“尔背信弃义,焉记歃血之盟乎?”陈霸先道:“成大事者焉惜小节,汝无谋乎?不设提防于陈某?”王生道:“某非无谋,唯错信于金兰兄弟也!”厉声痛骂,陈霸先令刘康执王生下城头,亲自缢杀之。
端木策见王生出府,将陈霸先大部分兵马引至城头,遂骑马引老陌悄悄出了后门,杀散些许留下的散兵,却换了陈兵衣服,装作陈霸先信使,骗开城门,偷西门而走。
走了不到十里,陈霸先麾下步卒校尉徐嗣己,领五百刀斧手自官道两侧而出,团团围住,大喝道:“徐某恭候多时,陈将军唯恐王生突走,四门皆已埋伏,请问来者何人,要载了谁去?且下马受缚,免汝通贼之罪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