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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九章 一夫守城万夫惧

作者:一帘雪夜霜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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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梁武帝唤了丞相路文焕、兵部尚书柳津前来商量对策。

    路文焕说:“臣启奏,侯景兵锋正盛,勤王兵马未至,可积聚兵卒,突出一门,暂时迁都避祸,待兵马齐至,再行反攻。”

    柳津说:“臣愿率领一枝兵马死战断后,请羊尚书与路丞相,随从护驾。”

    梁武帝说:“朕祖宗祠堂在此,内眷又多,如何突围出去?即便突出建康,鲜卑骑兵随后追杀,众军拥簇车辇前行,一定会被侯景追上。到时少了坚城据守,更加凶多吉少。”

    羊侃说:“吾皇所言甚是,即便失了建康,台城亦可为战;若逃亡而去,反而更加凶险。臣请加强台城守备,编内苑侍卫入伍,释放天牢刑徒,发给兵器,允其戴罪立功。再派良将请援,胡羯可破。”

    梁武帝说:“羊尚书所言,甚合朕意。三位爱卿,可共同商定御守之策。”

    羊侃、柳津、路文焕取了地图,按照台城地势,以及城垣各门之处的状况,献策献计,商量了偌久。也难为他们了,台城偌大,而兵马稀少,又苦无可用之将,一直商量到酉时,梁武帝赐宴,秉烛参详至夜,好歹拿出了一套御守方案,交给梁武帝审批。

    梁武帝逐条研读,稍微松了口气,说道:“诸卿在此,朕可放心。”

    忽然,有中官急忙跑入,跪禀说:“吾皇,不好了,侯景击破建康宣化门了!”

    梁武帝努力保持镇静,说道:“羊司马,速令五公子带公主走。”

    羊侃说:“吾皇莫忧,臣带领一枝兵马,趁侯景立足未稳,先折其锐气,令其不敢乘胜围攻台城,也为柳大人布置城防争取时间。先平定眼前之祸,再徐图宣诏勤王之事。”

    羊侃出了朝堂,羊河正在门口苦等,说道:“河儿,随父亲前往斩杀胡贼。”

    羊河说:“儿愿牵马坠蹬,誓死跟随父亲。”

    再说侯景,稍作休整,聚集众将,说道:“尽快肃清残敌,乘胜攻入台城。”

    建康城内,小股战斗依然在继续,羯人兽性大发,那建康又富庶,趁乱烧杀淫掠,一时竟然集结不起来。

    这时,望国门上,一枝兵马杀直冲而至,看为首旗号,大书“羊侃”,当先四骑,持刀跃马,迎面砍杀而来,挡者披靡。罗仙儿见了羊侃旗号,吓得魂不附体,下令说:“收聚阵型,谨守缓退,速去禀告侯将军。”

    原来那羊侃带领一千骑兵,人衔枚、马摘铃,化妆作侯景兵马,绕出城外,掩其侧后,令兵卒大喊:“勤王兵马至矣!”乘夜鼓噪,锣鼓齐鸣。

    侯景听说兵士来报:“侯将军,勤王兵马到了,联合羊侃,内外夹击,罗仙儿正在死战。”侯景吓得浑身出汗,夜黑风高,正不知勤王兵马有多少;又听说羊侃为将,不敢出击,连忙下令,多设拒马鹿角为守,兵卒无不骇然。

    额齐纳谏道:“勤王兵马若至,吾等危矣!若退出城去,于路遇见其他几路勤王兵马,也是危险;不如谨守阵势,天亮再行突围。”

    侯景传下严令,死守至天明,不让靠近大营一步。正遇见罗仙儿被羊侃击破,抱头鼠窜而回,纷纷搭弓乱射;罗仙儿也吃了一惊,下令道:“后有追兵,前有堵截,唯死战而已。”那些胡卒畏惧羊侃追杀,无不拼死向前,与侯景大战一阵,方才彼此相认;而元贞羁留建康,急思脱身,纠集一股败兵,沿街放火,侯景兵马更惊,自乱阵脚,彼此践踏,闹了整整一夜。元贞趁乱逃出建康去了,也有建康百姓,趁羊侃冲击胡卒,纷纷逃了出去,活者大半。

    直到天明,侯景收聚兵马,只见街头空冷,唯有千余骑兵,在阵前耀武扬威,恼羞成怒道:“羊侃欺吾太甚!”严令兵马出击,羊侃一声令下,那枝骑兵旋风也似入台城去了,侯景大怒,严令攻城,而路文焕与柳津连夜布置妥当,一阵箭羽,射死数千,只得退去。羊侃登上城头,抚掌大笑:“侯景吾婿,不敬岳丈乎!”

    侯景气怒,再令攻城,额齐纳连忙跪倒马前,说道:“连夜折腾,先休养气力,再行进取。”

    侯景听了,收兵回营,修治建康城垣,提防勤王兵至。额齐纳谏道:“我等起兵将近两月,未有勤王兵马至,想来是不见诏书,藩王不敢贸然入建康。臣请先掘长堑围住台城,日夜提防梁主派人请援,择机再攻。”

    侯景说:“额副将所言甚是。但兵马不足,可以围困台城?”

    额齐纳说:“吾等沿路招降纳叛,已有十万人之众;二队不日即来,又添十万兵马;再以立德王为帝筹码,其部众尚有六七万,可借来围困台城,德王苦恼于萧衍仍在、一国二帝,必然应允。”

    侯景大喜,先奏请德王为帝,德王喜出望外:“吾终登九五矣!”当下敕封侯景为丞相,大封百官。侯景启奏说:“吾皇刚刚登基,民心不稳,皆因台城之内,假皇仍在,臣请围困台城,择机攻打,灭了假皇,令天下臣民认吾皇为主。”

    德王说:“侯爱卿所言甚是,但可施行。”

    侯景说:“臣起兵以来,将近两月,二路兵马十万大军已至;但围城尚不足,恳请借吾皇麾下兵甲,共围台城。”

    德王说:“要灭萧衍,全凭丞相筹划。”当下命令麾下将领,带兵马受侯景节制。

    侯景汇聚二十六七万人马,诈称三十万,把台城团团围住,下令攻城。羊侃亲率四子,登城头御守,攻了十余日,折损兵马数千,却一筹莫展。

    侯景烦躁,额齐纳谏道:“可堆积土山,居高临下,以投石车投入火丸,焚烧台城,令其自乱。”侯景大喜,令独孤约去堆积土山,羊侃望着,说道:“此贼异想天开!”令羊耽率领一枝兵马,掘出地道,直至土山之下,然后暗地潜回。

    那土山堆积渐高,土下空虚,轰然崩塌,埋死兵卒数百,侯景大怒,额齐纳再谏:“可起楼车,攀上城头。”侯景命令匠人赶制楼车。士卒回报,羊侃拂髯说:“胡贼到底生于北地,不知吾江南水土。建康多河流,水脉发达,土壤松软,楼车造好,又岂能为用?”

    楼车造好百架,上藏楼阁,下有巨轮,活动灵便,高可逾城,每架楼阁藏有兵士百人,侯景大喜:“一齐用力,推至城下。”楼车推出,万余精锐摩拳擦掌,以待强攻,但只走了几步,土软而不受力,纷纷倒塌,可怜万余兵士,摔死近半。

    额齐纳再谏:“可以把楼车改造成驴车,不用巨轮,支以四足,头轻脚重,必不坍塌。”

    驴车建好,侯景督促攻城,羊侃见了,说道:“驴车虽然比楼车稳健,但也笨重,行走不便,以火箭射之。”火箭射下,驴车无从躲避,纷纷烧作灰烬。

    侯景大怒,再召额齐纳问计,额齐纳跪地说:“末将计穷矣。羊侃守城,谁能轻易攻下?唯今之计,台城人多,粮秣渐少,可效仿司马懿耗死诸葛武侯之事,只是紧紧围了,把羊侃困死城内,方可再攻。”

    羊侃见侯景兵败回营,只是收兵围困,入阙禀告梁武帝说:“侯景已暂时被击退,但设了长围围困台城,城内粮秣逐渐不足,难以久支,须尽快派人传诏请援。”

    梁武帝命令中官说:“传旨,百官入内觐见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