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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老都管一见柴进反应,心中立马“咯噔”了一下,暗恨道:莫非这仇报不了了?他跟着柴进这许多年,对这位柴氏当今这代家主的秉性还能不了解?一想到此,他愤愤的望向身边这个一只手夹着自己的年轻军官,眼神中的愤恨之意难以言表。
只听柴进大喝一声后,笑吟吟的走上前来,拱手道:“不想两位贵客今日临门,柴进有失远迎,还望恕罪!”见到此番情景,地上哀嚎的食客们原本还指望大官人回来给自己报仇,哪想到两边居然叙上交情了,顿时都如泄了气的皮球般软软瘫在地上。
王伦和林冲对视一眼,都点点头,两人迎上前去,均对柴进行了一个大礼,柴进慌忙躬身回礼,嘴中道:“王头领和林教头何故如此!快快请起,只折杀了小可也!”说完连忙起身,上前搀起王伦和林冲。
王伦起身后又抱拳道:“柴大官人如何当不得小弟和兄长之拜?小寨要不是得了柴大官人先前的资助,哪里有今日光景?后又蒙大官人荐兄长林冲于我处,在下心中感激之情无以言表,故而今日特意和兄长从山东赶来,带上一副字画并稍许谢礼,还望大官人笑纳!”
王伦话语一落,焦挺从马上搬出一个做功精美的箱子,邓飞也是取了一副字画奉上,那柴进见状笑道,“王头领却是这般客气!”说完也不看那一千两黄金,只是接过这副字画,打开一看,顿时镇住,眼泪就要掉下来,唏嘘道:“竟是我先祖世宗的手迹,王头领有心了!有心了!”
那老都管见柴进有些失态,急忙赶上前来,不经意间瞟见那副柴荣亲书,慌得他连忙下跪拜倒。原来此人亦是姓柴,见了祖宗真迹,心中激动还来不及,当下哪里顾得上再怨恨此人,只是暗叹道此人送礼倒还真是下功夫。
只见这老都管九拜之后,起身道:“王……头领,方才是小人孟浪了,还望头领勿怪,莫要与小老儿一般见识!”只是此时他还是想不起这人身份来。
那柴进伸手揩干看眼泪,复而大笑,向自家管家介绍道:“这位便是如雷贯耳的济州梁山泊大头领王伦,身边这位是半年前在我庄上驻留过的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,柴福你怎地不认识,竟搞成这般!?”
那柴福一听,顿时心惊肉跳,这人居然是梁山王伦!?
柴进这座庄子完全可以称作大宋江湖情报站,每天走南闯北的汉子不时前来拜庄,想那全国各地的消息在此处都可闻之。这种环境下,他怎么会没听过梁山的威名?如今梁山声威正盛,据说山上人数已经破万了,隐隐有天下第一寨的架势。他实在想不到今日跟自己动手的竟是这等雄厚势力的首领,手心中渐出了一片冷汗,心道刚才只怕他多有容情!眼见此人还有些克制,若是遇到那混不讲理的莽撞之人,管你姓柴还是姓赵,这般触怒于他,怕不惹来灭庄之祸?想到此处,柴福不敢怠慢,连忙上前道歉,那跟随柴进一起出行的大汉们见老都管吃了这般大亏,还反倒低头认错,都是收起倨傲之心,眼睛也不敢斜视,只是一个个站得直挺挺的。
而那地上躺着哀嚎的汉子们闻之对头们的身份,心中那座恨意催成的坚冰顿时叫惧怕化作温水,乖乖!这人竟是水泊梁山的大头领,刚才自己还不服气,心想事后要找他报复,可现在谁还敢起这个念头?一个个焉头搭脑的,心道这顿打算白挨了,还有些聪明的趁着他们叙话,小心翼翼的偷偷爬走,生怕叫这杀星惦记上了,只暗暗担心这日后的江湖怕是混不下去了。
王伦正眼也懒得瞧这些人,这位柴大官人开门招客,什么匪类都给招了进来,反而真好汉却没几个,眼前唯有一个武松还叫他心生厌恶情绪。想那日后风云变幻时,世道上崛起的成名英雄,柴进认识的屈指可数。想到这里,王伦在心里暗暗摇了摇头,面上却没表现出一丝痕迹来,只是笑着扶起老都管,道:“有道是不打不相识!不是老都管的错,都怪小可托大了!”
王伦说完转头对张三吩咐道:“去把好汉们扶起来,每位与三贯钱求医!”张三连忙去了,柴进笑道:“王头领这句话说得好,都是不打不相识啊!不过这些汉子都是我庄上的客人,怎地要王头领出钱?柴福,去给大家摆酒压惊!”
众人被打的事情这位大官人一点也不放在心上,真个是新人胜旧人,强者压弱者。当日林教头棒打洪教头,柴进反而叫好,那洪教头虽然甚不知趣,但总归是庄上旧人,柴进却一点脸面也没给人留。若换做宋江,保证是刀切豆腐两面光,一定两边都安抚的极好。这也是柴进不如宋江处,花了大钱反而不如宋江花小钱的效果好。
王伦见状又向柴进介绍了自己身边的焦挺和邓飞,这两个汉子脸上还是带着笑,只是心中暗暗把传闻中的柴大官人和眼前自己哥哥这一比,都在心中涌出一句江湖上的名言,见面不如闻名呐。
这时只见林冲又上前跟柴进叙旧,两人说了一回话,柴进便要摆宴宴请王伦等人,王伦见状拉上武松道,“这位兄弟是个好本事的,我在江湖上也闻过二郎的名字,端的一条好汉子,一起同坐如何?”柴进也不在意,一并相请武松作陪。武松见状,心中齿冷,日前丝毫不理,现在反又成座上之宾,这叫甚么事?他实不欲去,哪知偏偏被王伦拉住,武松见状道:“王头领,还望恕罪,小可身有不适!”
初闻王伦名姓时,他心中着实欢喜了一阵,像这般身份的人都那样的抬举他,叫他怎能不喜?只是转念一想,这人是强人头子,我虽犯了罪,也不见得就要去落草,他只顾这般殷勤,莫不是要拉我入伙?在江湖上厮混是一码事,但落草为寇又是另一码事,一码归一码,这清白身子,怎肯就入了绿林?
柴进闻言站住,笑道:“大汉,王头领的面皮也不给?他见今做着梁山之主,手底下怕不有万千你这般的好汉?莫要只顾推辞,便一同去罢!”
武松闻言低头不语,王伦见武松神色有变,怎猜不出他的心思来?这条好汉虽在江湖上行走,但并不是个有野心的人,也不是不能过安分日子,只要社会不将他逼得无路可走,照他的本心,他是绝不愿落草的。
想他杀了西门庆,被发配孟州,也是毫无怨言的一路行去,张青孙二娘劝他投奔二龙山,他只坚持要去坐牢。哪怕被施恩收做打手,也照样过得安心,后来那张都监假意收他做心腹人,他也心甘情愿,只是最后在撞破张都监的图谋后,杀了他一家十几口人,实在不得已了才投了二龙山,只是上山途中遇见宋江时,还吐露心声道:“天可怜见,异日不死,受了招安,那时却来寻访哥哥未迟!”唯有等他彻底上山之后,心路慢慢起了变化,这才成为日后梁山上坚决反对招安的头领之一。
想到这里,王伦心知急不得,只是对武松道:“我有清河县武大郎的消息,兄弟要听么!”武松见说这才松了口,和众人一起上席而去。
席上王伦和林冲不停的敬柴进酒,现在的王伦早不是当日那个落魄书生,此时敬酒分量不同,直喝得柴进红光满面,很是心满意得,邓飞见哥哥们轮番敬酒,也是上前凑着热闹,王伦当然不会叫陪客武松坐蜡,也是连连向他敬酒,武松虽然心怀警惕,却也微微有些感动,想他自离家以来,东躲西藏,得过谁的看重?刚来时柴进也是一般厚待,哪知后来听了小人言语就厌烦自己,此时正好借着良言下酒消愁,只见他一杯接着一杯,只把这个海量的英雄都喝得微醺了。
这酒喝了一半,只听柴福来报,说是新来的沧州两院押狱特来拜会柴进,柴进此时哪里肯去,只道:“就言我不在庄上,过几日我亲去拜访他便是!还是相陪此处诸位贵客重要!”
王伦和林冲忙道:“大官人之事要紧,莫要怠慢了那公人!我们都是自己人,不必讲此客套!”
柴进闻言哈哈大笑,在众人一劝再劝中起了身,一摇三晃的出门了,这时王伦借酒相敬武松道:“早知武二郎是个出色的英雄,小可斗胆便请二郎上山坐一把交椅如何?”王伦知武松是个真人,也不虚掩自己对他的看重。
武松心道一声来了,急忙起身拱手道:“多蒙王头领厚爱,要说这大半年来也就是王头领把武松当个人看,照说武松此时不该拒绝好意!只是武松家中还有一个哥哥,不忍弃他不顾,反而自己上山快活!”
这时林冲接言道:“不如接了尊兄一起上山可好?”
武松朝林冲抱拳道:“多谢林教头的厚意,我那哥哥有些特别,唯愿独居!”
林冲见说笑道:“倒是小可失礼了!武松兄弟放心,既然你不愿上山,此事便不提了!我这哥哥待人以诚,绝不会做出那种强人所难之事,来,且坐下喝酒!”
武松倒也听过林冲的名头,知他人品甚好,闻言放下心来,去了顾忌,反客为主,与王伦等人频频敬酒,王伦喝干杯中水酒,笑道:“二郎为何在此?”
武松一五一十的把自己的经历说了出来,王伦笑道:“二郎差矣!那人没死,当时只是晕过去了,也没官司索你!你那哥哥大郎见今仍在县里安住!”原本武松是半年以后遇到宋江后才回家的,那时武大郎才搬到郓州阳谷县不久,现下应该还在老家清河县。
武松见说大喜,这半年来一直压在心中的重负顿时叫王伦卸去,只见他推金山倒玉柱的朝王伦拜下,王伦忙扶起他,又执手说了一回话,只是那武松恨不得即日便回去,王伦道:“我等不日也要回山,今日与兄弟相见也是缘分,不如便随我住上几日,到时一起回去!”
武松眼见王伦人物轩昂,言语洒脱,不似常人,在自己回绝了他上山邀请后竟然一点也不失态强求,看来真如林冲说的那般,倒是自己谨慎过头了,想到这里,武松心中生出一股歉意,暗道出来这么久了,也不差这一天两天的,随即便一口答应。
这时柴福走了进来,对王伦道:“那位沧州新来的押狱倒也是个人物,柴大官人一时不好怠慢,只好叫老奴进来相陪诸位好汉!”王伦见说忙问他那人是谁,只听柴福道:“此人姓杨名雄,与知州相公是叔伯兄弟!”
注:杨雄是蓟州两院押狱,只是蓟州那时在辽国手上,总不能叫杨雄做辽国的官罢,本书改为沧州,各位好汉须知。另外接编辑大大通知,下周强推上架,具体上架时间是在十二月六号星期五,当日争取爆发,各位好汉若喜欢本书,把月票留些与俺,小可准备冲冲新书月票榜,谢谢诸位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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