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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2、第 32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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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肩要齐, 手臂要平,下盘要稳, 剑挥出去时的动作要果断迅速, 犹豫可能会要了你们的命……”

    叶孤城负着手,穿梭于几个年纪不过七八岁的小孩子中间,冷着脸讲着要点, 时不时伸出手纠正一番他们的动作。

    这几个小孩基本都是无处可归的孤儿,是叶孤城这几年出门时无意间遇上然后带回来的。

    阿袅离开后,他曾花费了不少的人力物力去寻,像阿袅那样的美人, 照理说并不难找,然而不管他用什么办法,都没能查到哪怕一星半点的消息,就好像——她和萤草凭空地彻底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一样。

    也许这就是真相也不一定,毕竟这两个人离开的那天, 飞仙岛码头并没有人见过他们上船。

    对阿袅的寻找从来没有停过,叶孤城潜意识里却已经明白, 他和阿袅, 终归是有缘无份,可能终此一生都无法再见。

    于是他便将一部分的自己,活成了阿袅的样子。

    阿袅喜欢小孩子,喜欢好好照顾这些小孩子,他便也对被遗弃的小孩子格外心软, 每每出门见到,要么在当地找地方安置下来,要么合眼缘的便直接带回白云城……他鲜少出门,这么几年,到底也带回来不少的孩子。

    每次听着孩子们的喧闹,看着他们一点点长大,他总有种阿袅还在的错觉。

    如果阿袅还在,有这么多孩子陪伴,她一定很开心吧?也许……她会带着他们一起去后山放风筝?或者在院子里荡秋千?

    一想到这个问题,叶孤城就有些心慌。

    他以前很讨厌小孩子,尤其讨厌小孩子吵,所以阿袅带着小孩子一起玩的时候他很少参与,只是零零碎碎地听说他们会放风筝会荡秋千……还会做什么?

    不知道,也就无从想象,有时候就连骗自己都做不到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“喀——”

    情绪不停地翻涌,叶孤城一时没能克制住力道,立刻将脚下的青石砖踩出一道裂痕。

    孩子们顿时有些紧张起来。

    又是一个……阿袅不在的实证。

    叶孤城仰头眺望着远方,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:“你们先自己练练。”

    说完,疾步走出了这个宽阔的校场。

    ——落荒而逃。

    回到前院,简单地换洗过后,情绪尚未收拾好,城主府的老管家便步履匆匆地走近,旧事重提:“城主,您差不多也该娶妻,给叶家、也好给白云城留个香火了——府里最近上门的媒人不少,老奴瞧着都还不错,您要不看看?”

    叶孤城深吸口气,努力不要让不好的情绪影响自己,免得对这个为叶家服务了一辈子的老人发火,语气尽可能平静道:“我说过了我不会娶妻。叶家的香火自然有旁支延续,至于这白云城,也有有能之辈继承,我成不成亲,有没有后,无关紧要。”

    “怎么能无关紧要呢?”老管家苦口婆心:“只有您的孩子,才是老奴以及这整个白云城心甘情愿效忠的对象,其他人……哪里能算是跟城主您一家的呢?”

    “你不必再劝了。”叶孤城道:“我意已决,不会再改——另外我也提醒您一句,下次倘若再有女人半夜进到我房间,便烦请管家直接替她买副好棺。”

    叶孤城说完,实在不想再同这位食古不化的老管家沟通那个,转身便走。

    “城主,您还在念着阿袅姑娘吗?”眼看着叶孤城的背影,管家咬咬牙,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。

    叶孤城脚步顿了顿,却仍旧继续往前走。

    “可是阿袅姑娘已经走了!花公子和陆公子他们都说,阿袅姑娘和萤草姑娘可能是什么隐世家族,人家出来历练,历练够了就回去了,不会再来了!”

    “可是她在我心里。”叶孤城冷冷道:“在我心里,就还在这里。”

    “我知道您喜欢阿袅姑娘,可是您也喜欢过……”

    后面的那个名字,老管家在叶孤城冰冷的目光中闭上了嘴。

    叶孤城迎着日光仰起头——他知道老管家说的是谁,可是他都快不记得她的模样了……只剩下那个身披璀璨鹤羽、将一柄伞剑挥出无人看得透的姑娘。

    原来真的有“曾经沧海难为水”。

    叶孤城再度转身离去,留下老管家嘶哑而又无力的声音:“城主啊,老奴年纪大了,半截身子也入了土,您这注定了要孤孤零零地过一辈,老奴怎么能安心呢?老奴没照顾好城主,又有何颜面面见叶家的列祖列宗?”

    孤孤零零地过一辈子又如何?反正……人这一辈子也没多长……

    人类总是会老的,就算被江湖人捧上了神坛,成了剑神剑仙,也一样要老,也一样要死。

    只是练武之人老的总是很慢很慢。

    头发已经苍白,皮肤倒是在内力的维持下依旧光滑如昔,但是他确实老了,老到,他几乎能够看到死亡正一步步向他走来。

    意识正在溃散,过往的点点滴滴慢慢从眼前晃过去——

    识剑、学剑、练剑、比剑……他那波澜壮阔、能够在江湖传说中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人生,细数起来却是如此的乏善可陈,无限循环,没有止境。

    唯一能让他在临死前抓到的一点艳丽色彩,却是那一道黄影,一柄红伞。

    她的剑术真厉害啊,不知道现在的他能不能完全打赢她了。

    她长得也真好看,不管化不化妆,都给人一种惊艳的美。

    她……她现在也跟自己一样老去了吗?

    自己……还能再见到她吗?

    意识消散得越来越快、越来越快,最后的最后,叶孤城恍惚想起那个雷雨天,他问及阿袅的姓名,她说、她说——

    “啊……我叫——谷……袅。”

    不对不对。

    “我叫姑获鸟。”

    姑获鸟……姑获鸟……姑获鸟……

    原来是阿鸟。

    叶孤城用最后的力气弯起嘴角。

    “啊姑姑回来了!”

    随着一只小妖怪的喊声,阴阳寮里的许多幼年体的式神都冲了出来,有喊“鸟姐姐”的,也有喊“姑姑”的,跟在称呼后面的却是统一的一句话:“姑姑/鸟姐姐,你终于回来了,我好想你啊……”

    姑获鸟怜爱地将一群小崽儿抱进怀里,对之前的那个人类世界的留恋转瞬便消散了个七七八八,柔声道:“我也很想你们啊……童男童女你们没有被人欺负吧?山兔兔你有没有闯祸?跳跳妹妹你是不是欺负妖狐了?还有……”

    一边说着,姑获鸟一边带着一群小崽子进了阴阳寮。

    她回来之前已经很晚了,萤草并没有开直播,所以她的回归对于寮里的同伴们还是有点意外的。姑获鸟先是向晴明交代了一下情况——其实也没什么需要交代的,毕竟她那边发生的事这里大部分都能看到,所以三言两语交代完,她便退回自己惯常坐的位置。

    刚坐下没多久,青行灯便御使着宫灯飘了过来,精致的脸上是八卦兮兮的表情:“嘛,阿袅玩得开心吗?”

    姑获鸟对青行灯的这个称呼有些无奈,不过青行灯的性子就是这样,她也不介意,点了点头:“还不错。”

    “有什么印象比较深刻、比较喜欢的人类么?”青行灯晃悠到姑获鸟另一边。

    “印象深刻嘛——大概是那个叫叶孤城的人类吧?”回忆起在人类世界的事情,姑获鸟仰起头,唇角慢慢扬起:“毕竟这可是第一个坚定地表示想要将孩子交付给我抚养的人类呢。”

    作者有话要说:永远的白月光

    我觉得姑姑在城主心中的这个定位超美超赞的[doge]

    ****

    另外关于鸟姐新皮肤的小剧场

    青行灯:都怪晴明大人!天天让姑姑带孩子,这下可好了,年纪轻轻的,连点少女心都没有了,告白都听不出来。

    晴明:……

    ——好好好我背锅。

    ——话说要帮姑获鸟找回少女心啊……

    ——有了!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几天后,姑姑收到新皮肤——慈乌稚子

    打扮成年轻时的模样,少女心满满[doge]

    ****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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