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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并不能怪林若缺作为大户人家的公子, 却直接站在门口训起了船老大。
因为月明楼所用的这艘画舫, 也许是为了避人耳目, 在船头挂着红色的灯笼。
这是那些声色场所的标志。
当夜晚来临, 灯笼亮起, 就算是开门营业了。
所以在林若缺看来, 这艘船上的小姑娘,大约都是买来的“货物”。
林家是不会直接做这种生意的, 嫌名声不好听,他们只会把自家的船“租借”出去。
他知道租借了自家船的青楼有好几家,但这艘画舫却没有打出招牌。
所以他问“什么来历”的意思其实是:“这是哪家买的姑娘?”
但船老大显然是个老实人, 或者他没钱流连这种风月之地,或者有人跟他说了这些人的真实身份并非如此,所以这种暗语, 他没听出来。
“少爷息怒,我不是这个意思, ”他连忙解释道:“只是,只是……大少爷只是吩咐我等将他们载去北坊。”
北坊?
九江城作为皇都,北坊是皇宫所在之处。
林若缺微微一愣,“这么说,这些孩子,都是要送进宫里去的?”
“是呀是呀, ”船老大连忙道:“皇爷心善,每三年就会放一批年老的宫女太监出宫,前几日……前几日不是出了点事吗?放的人比往日更多了。这宫里人手就有些严重不足啦!大少爷心想, 那些流民在外面没吃没喝的,不也可怜吗?就去搜罗了一些无家可归的孩子,送进宫里,也能衣食无忧啦!”
宫里??
姚玉容却被这个关键词给激的耳朵都竖了起来。
教官们说的是,送去南秦的分部!
但这人说的却是,要将那些被淘汰的,或者被认为没有天赋的孩子,送入宫?!
女孩子入宫倒还好,可是男孩子入宫……?当太监???
她去瞧凤十六的表情,但他并无异色,显然并不清楚太监意味着什么。
可是冉初七要是真的成了太监……
就在她这么想着的时候,那蓝衣少年已经抬起手来,指向了她道:“既然都是无家可归,这孩子不如就跟我回林家,当我的婢女。”
“这……这……”船老大支支吾吾道:“我,我不能做主。”
林若缺盯着他,皱眉道:“你是这艘船上管事的,你不能做主,谁能做主?”
“林少爷。”这时,终于有一位教官出面了。
他是五年级的教官,姚玉容和凤十六都不认识。
此刻他盯着林若缺,似笑非笑道:“你想要人,我们不是不能答应,就怕你父亲知道了,会生气啊。”
月明楼擅长暗中活动,这种正面冲突,一般都交给明面上的人负责。
比如车阵的车,还有这艘船,都是林家负责的。
借着林家的声望,也算是顺顺利利的走到了现在。一般的宵小之辈,更不敢轻易招惹,给他们添麻烦。
但不知道怎么的,这次来找麻烦的,却也是林家的。
眼见着船老大没法摆平,月明楼只能用自己的手段来解决了。
“林家做事,都是有个规程的。林少爷又何必为难我们这些底下做事的?”此刻教官看着林若缺,微微一笑道:“不如这样吧,只要你回家得到令尊的同意,我就立马把这女孩双手奉上。”
这种随意处置的语气,当然令人很不舒服。
姚玉容忍不住抱住了凤十六,把脸藏在他的颈窝里,掩藏住自己不悦的神色。
但在外人看来,显然是她感觉到了害怕。
凤十六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,将她挡在了身后。
“好。”见她如此,林若缺也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——在自家船上强抢人,不管怎么说都太难听了一点。更何况,如今还不是跟他大哥彻底撕破脸的好时候,因此他略一沉吟,便同意了退让一步。“那你告诉我,这女孩叫做什么名字?”
“流烟。”教官很是和气道:“她叫流烟。”
岂料林若缺却又问道:“那她旁边那个男孩子,又叫什么名字?”
凤十六微微一愣,却见这富家少年扬眉一笑道:“我见你一直护在她身边,就算不是亲人,怕也是亲近之人。我也不想做个恶人,把你们分开,若是可以,一起要过来岂不是更好?”
教官淡淡的瞥了一眼凤十六,好在他原本就总是面无表情的,此刻看起来也不过只是有些讶异。
“下等贱民,哪有什么正经名字。”教官回答道:“不过胡乱叫他十六。”
“十六?”林若缺的脸上很明显的浮现出一丝好笑的微妙之色,“……的确是太过胡乱了。一个数字。”
他看着他们,又看了看姚玉容,点了点头道:“我是林家嫡出的大少爷,林若缺。若有机会,我们大概很快就能再见面了。”
他只有在强调“嫡出”这个限定词后,才能理直气壮的将自己称为“大少爷”。毕竟头上有个比他早出生太多的兄长。即便只是庶出,这样的年龄差距,在某些程度上,已经足够弥补出身上的很多不足了。
起码现在林老爷想找人商量事情的时候,第一反应就是已经成年,且打理家中产业多年的长子,而非刚刚成年,接手家中产业不久,性格还有些跳脱飞扬,天真幼稚的次子——哪怕这次子,是嫡出。
因为这如今的世道,没法让人通过犯错来成长——那太奢侈了。
林家虽然近些年来,资产大有增长,却还不算那种顶级的世家门阀。
这种好不容易摆脱了原有的下位圈地位,却又还没在中位圈站稳的家族,最为经受不起风浪。
一次选择的错误,也许就是整个家族的覆没。
林老爷和林家大少爷都很清楚这残酷的一点,他们每走一步,都小心翼翼,甚至兢兢战战,可林家小少爷,却显然还不明白生活的残酷——他被父兄们保护的太好了。
……
林家少爷带着自己的两个朋友走了。
那教官看了姚玉容一眼,颇感麻烦的嘱咐道:“停船之前,别再露脸了。”
姚玉容乖乖点头,而教官一走,刚才被他们堵在门口不得靠近的孩子们才冲了进来。
麒初二第一个喊道:“你没事吧?流烟?”
但他随即就看见了跟她一起坐在床上的凤十六,下意识的便露出了阴沉的脸色,不悦道:“你在这干嘛?”
姚玉容心想,你这就不行了?那信任训练的时候岂不是一下就栽?
凤十六却很给他面子的站了起来道:“听说流烟晕船,我过来看看。”
麒初二面色不善道:“那你现在看完了?可以走了?”
但这时,冉初七却出现在门边。
他紧张不安的探了一个头出来,担心道:“流烟姐姐?你还好吗?”
姚玉容立刻惊喜的瞪大了眼睛道:“初七?你怎么来啦?”
“刚才有三个奇怪的人上船,船老大把他们带去我们住的地方,说什么都是一群小孩子,没什么好看的,但那三个人看了一会儿,就说房间不对,走了。教官们都跟上去了,我们就跟着出来看看。”
教官们都跟了上去……怕不是在背后找机会,如果对方执意不走,就直接干掉哦……
但刚才交涉的教官,言语之中,对林家显然颇为熟悉,联想到码头上,那面写着“林家车马行”的旗子……
林家和月明楼,说不定就是勾结在一起的一丘之貉,但不知道为什么,那个名叫林若缺的林家少爷,却不清楚这一点。
但他们至少把教官们成功引开了,那现在对凤十六来说,岂不是天赐良机?
凤十六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,他闷不吭声,却很是急切的走了出去,然后一把拽住了冉初七,就准备把他拽走。
就凭他那走路带风的样子,看起来简直像是因为被麒初二冷言冷语,于是迁怒的准备把冉初七拖走揍一顿一样。
冉初七一脸惊恐的被他拖走了。
但见他们终于有机会可以单独相处,姚玉容却又忽然担心起了新的事情——以冉初七那完全没有一点亲近之意的表情,他真的能接受自己的身世吗?
都说血脉之间有微妙的联系,可以让两人从小失散的亲人乍一见面,就倍感亲切……
是真的吗?那她为什么没在冉初七身上看到这一点?
还是说,是凤十六装过头,装的太凶了?
啊……而且她也没来得及告诉凤十六,教官们准备把冉初七送入皇宫当太监,不知道刚才他自己有没有听出来?
而当太监,是需要……割掉某个对男人来说,非常重要的器官的。
……虽然就算不提这个,凤十六也绝对会把自己的弟弟带走。更何况几岁的小孩子,大约也不懂那个器官,到底有多重要吧……?
可想到这里,姚玉容却又更担心,时间还来不来得及。
从刚才船老大和林若缺——这个名字真的不是在嘲讽无缺院吗——的对话中来看,这艘船是要把他们送去九江城北坊的。
那里也许就是皇城所在。
既然如此,也许等不到晚上,初七就会被送进宫里了。他们要逃跑的时间,就这么卡在了现在和画舫抵达岸边之前。
但在船上是毫无办法的,总不能跳江吧?
除非在上岸的那一瞬间跑掉——但两个小孩子,怎么摆脱一群杀手的追赶?
凤十六原本就没有什么详细的计划,冉初七就更是一个变数,能成功吗?
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卡牌,姚玉容苦恼的发现自己好像也帮不上什么忙。
这么一想,就难免有点可笑了——那些卡牌,弄些装神弄鬼的事情轻轻松松,看起来场面极大,可真要做点什么实事,却反而无计可施,实在有些浮夸空泛了一点。
……嗯?
等等……
姚玉容忽然一顿,她突然想起来,现在的手牌虽然的确帮不上太多忙,但她记得有一张卡牌的效果,对于现在的情况,应该是很有帮助——【鳞潜羽翔】。
上能飞天,下能潜海——行,刷吧。
为了以防万一,最好给凤十六和冉初七两个人一人备一张。
那她得刷出两张备用才行。
而且……她还得跟凤十六好好沟通一下。
就在麒初二把那些跟着进来的九春分,芳菲等人赶了出去后,他正准备跳回床上,却发现姚玉容坐了起来,走下了床。
他讶异道:“喂,你不睡觉了?”
姚玉容转过头来,看了他一眼道:“怎么?”
“你不是难受吗?不休息了?”
“我都睡了一天了。”姚玉容决定把之前教官那句“船靠岸之前不许露脸”的话暂时忘掉,“我想去船头走走。那边是不是能看见岸上——能看见好多人,还有好多屋子?”
麒初二便又跟着跳下了床道:“那我陪你去。”
他突然的黏人,一下子让姚玉容颇感麻烦:“不用了……”
麒初二却一下子就盯住了她,冷哼道:“你是不是又准备背着我,偷偷地去找凤十六?”